第470章 会懂的

对于事实的真相如何，这满屋子的人，除了临安侯一知半解有些懵懂外，其他人可谓是心知肚明。<br/><br/>鲁国公顿时急了，“老苏，渡儿是我的亲外孙，我心疼！你就看在我的老脸上，出出主意吧！”<br/><br/>千辛万苦各种低调，好不容易盼着女儿的这一根独苗儿平平安安长大了，生得很好，又有才华又有能力，还低调谦逊不露锋芒。<br/><br/>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突然之间就搞成这样了！<br/><br/>陛下这是在拱着让渡儿出头啊！<br/><br/>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？<br/><br/>不集中火力去对付晋王，却在自己的队伍里不断地搞内讧，这是……这是要作死啊！<br/><br/>苏太傅看了一眼如锦，冷笑起来，“老曲，我看你这么多年的年纪都活在了狗身上，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沉稳。”<br/><br/>他冷哼一声，“人家未婚妻都还没有发急，我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着急什么。”<br/><br/>鲁国公虽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但是他素来还算是敏锐，闻言看了看如锦十分淡定的模样，心中骤然也安定下来。<br/><br/>他小声问道，“锦儿，你是有什么主意了吗？”<br/><br/>如锦顿了顿，“我有一个想法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，我先说一下，若是不对，还请外祖父们帮忙补充。”<br/><br/>临安侯仿佛在云里雾里，闻言习惯性地撇了撇嘴，“锦儿，那爹呢？”<br/><br/>苏太傅冷笑着说道，“好你个不着调的慕修齐，这是什么时候了，你还在这里争风吃醋。”<br/><br/>他挑了挑眉，“你先说说，我看看对不对。”<br/><br/>一副胸有成竹，老神在在，万事皆在我心之感。<br/><br/>如锦不理会这些年过半百之人的吵嘴，她说道，“陛下似有禅让之意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，但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，桩桩件件都指向如此。”<br/><br/>她顿了顿，“圈禁萧皇后，远离靖宁侯，提拔昭妃，让周贵妃得孕，都是在朝廷分散太子的势力。这短短半年，太子的地位从十分牢固，到岌岌可危，效果十分显著呢。”<br/><br/>削弱太子的力量，让李渡顺势出头。<br/><br/>她想，她对李冉的揣度这一次应该八九不离十了。<br/><br/>若是如此，那么李渡进宫便没有风险。<br/><br/>鲁国公大惊失色，“怎么会？”<br/><br/>他猛烈地摇头，“这不可能！陛下膝下有众多子嗣，他到了这个位置上，就是不为了自己着想，也该为他的孩子们想想。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，就算他有心禅让，也该昭示恩义，让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监督着渡儿。而不是像今日这般以这种法子！”<br/><br/>禅让，和拱着李渡去争取，那是两回事。<br/><br/>临安侯的脸色有些古怪，“怪不得……”<br/><br/>鲁国公问道，“什么怪不得？”<br/><br/>临安侯叹口气说道，“其实这一年多来，我就觉得陛下与从前不一样了。从前他虽然与晋王一明一暗互相钳制，但行事稳中有进，一直都将晋王压制得死死的。<br/><br/>但这一年多来，他的许多做法却和从前不同了。就连对燕国人的处置也十分潦草……<br/><br/>很明显，晋王与燕国人有染。<br/><br/>若是从前的陛下，本应该追着这条线彻查下去，就算不能撼动晋王这个庞然大物，总也能让他损失一些部下。<br/><br/>但陛下没有。<br/><br/>燕国人的事，他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，居然就这样意思意思就算了。<br/><br/>这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<br/><br/>不过陛下向来英明睿智，我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，没想到其他的。<br/><br/>今日被锦儿一提醒，我忽然想到了，陛下是不是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打算要禅位了？”<br/><br/>可是……可是……这是图啥呢？<br/><br/>一个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，就再也不想放手了。<br/><br/>连他一个小小的一等侯都是如此，何况是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呢？<br/><br/>苏太傅望着如锦的眼波动了动，“为什么？恐怕也只有陛下自己才懂了。”<br/><br/>他摆了摆手，“老曲，你的宝贝大外孙不会有事。若你没有其他的事，我要走了。这浑浊之地，若不是你拖着我来，我是绝不可能踏入这里一步的！”<br/><br/>说罢，他便甩了甩衣袖，还用手指掸了掸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，然后离开了。<br/><br/>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鲁国公和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临安侯。<br/><br/>如锦目光微沉，然后转身追了出去，“等一下！”<br/><br/>苏太傅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停下脚步，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脚步放慢了。<br/><br/>如锦追上他，“苏太傅说过，先帝将给太孙的宝藏一分为六，如今李渡手中已经有了六分之四。这其中一份，还是陛下亲手送到他手中的。”<br/><br/>她顿了顿，“苏太傅也觉得陛下想将李渡推到前台，可是他到底是希望李渡与晋王对抗，用完之后再杀之，还是真的要将这本来就属于李渡的帝位还给他？”<br/><br/>苏太傅嘴角扬起一抹嗤笑，“本来就属于李渡的帝位？你这话说得未免太天真。”<br/><br/>他扇了扇袖子，“若是先太子不死，他便不可能只有李渡一个孩子，李渡虽然是长子，可是古往今来，又有几人帝位传给长子的？所以，哪里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？”<br/><br/>如锦一窒，“这……”<br/><br/>苏太傅冷笑，“先太子早逝，就注定了这帝位与李渡再没有关系。陛下登基，手段也很光明磊落，并无可指摘之处。又有什么不应该的？”<br/><br/>他顿了顿，“我以为你重活一世，许多事情应该看得比从前更明白，哪知道，仍旧是一个糊涂人。”<br/><br/>如锦一愣，“什么？”<br/><br/>苏太傅冷冷看了她一眼，“你在红尘之中已经走过一遭，应该知道世间的事不过都是空。既然都是虚妄，那提起或者放下，又有什么关系和区别呢？”<br/><br/>他摇摇头叹口气，“你呀……太小看了陛下了……”<br/><br/>说着，他便再也不看如锦一眼，径直离开了松涛院。<br/><br/>如锦愣愣地望着那个苍老远去的背影，眼角不由自主流下一点泪滴。<br/><br/>这个冷漠到无情的老人，是她前世血缘上的父亲。可是，他对自己却无一分父女之情。他对自己的态度冷漠到令人发指。<br/><br/>也许不被期待的，也是空吧？<br/><br/>她……总有一天会懂的。<br/><br/>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