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4章 自断其臂

如锦喃喃低语，“我四妹说，周贵妃的荣宠虽盛，但她入宫不久，颜色又好，花开正艳，又刚诞下皇子，所以不算什么……”<br/><br/>像宫里那些叫得出名号的妃嫔，哪个没有过这样的时候？<br/><br/>只不过，圣眷难长盛。<br/><br/>大多数的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光景，能风光个三五月就到头了，诞下皇子的稍好些，可顶多也就盛个三年。<br/><br/>等到下一批秀女入宫，陛下便又有了新人，哪里还顾得上旧人呢？<br/><br/>但有两个人是例外。<br/><br/>一个是皇后。<br/><br/>萧皇后母仪天下，不管她和陛下的感情是真情实意还是在做戏，但中宫皇后的宝座她坐得稳稳当当的，一坐便是三十年。<br/><br/>另外一名就是昭妃娘娘。<br/><br/>陛下对昭妃娘娘的宠爱，其实从开始就并不热烈，比之如今的周贵妃而言，光芒要弱一半。<br/><br/>可是这份光从刚开始到现在，一直都这么亮着，既不增，也不减，屈指一算，竟也要有三十年了。<br/><br/>如锦抬起头来，“昭妃娘娘在宫里，不论是年龄还是位分，都是极高的，后宫离长生殿有些距离，照道理说，她不该去那的。”<br/><br/>她皱了皱眉，“昭妃不仅去了长生殿，巧遇了你，竟然还将沈舟埋着的那个盒子给了你……李渡，莫非，昭妃是承德殿的旧人？”<br/><br/>掖庭宫女的出身……<br/><br/>在昭妃去掖庭宫之前，也极有可能在承德殿当过差啊！<br/><br/>李渡摇摇头，“不是。当年承德殿的宫女要么死了，要么被打发出了宫，没有一个人留了下来。”<br/><br/>他继续说道，“我查过了，昭妃自小进宫，从始自终都是在掖庭宫当差，她也没有机会见过承德殿的人，也压根就接触不到那些机密。”<br/><br/>如锦惊诧道，“那怎么会……”<br/><br/>李渡抿了抿唇，“昭妃给我这个盒子时说，是帮故人还愿。至于故人是谁，她始终不肯说。”<br/><br/>他想了想，“这盒子在她手上已经那么多年了，假若她要毁掉，或者给别人都可以，但她非要留着给我，那么想来应该是友非敌。”<br/><br/>如锦皱了皱眉，“那么这盒子也是她打开的吗？”<br/><br/>李渡摇摇头，“昭妃说，这盒子到她手里时，便是这样的了，虽然如此，但里面的内容，她保存了那么多年，却从来都没有看过。”<br/><br/>他叹口气，“昭妃的话，我觉得可信。至于盒子是交给她的人打开的，还是沈舟说了谎，这我也不好判定……锦儿，昭妃的事先放一边，你来看蓝族长的回信。”<br/><br/>如锦早已经匆匆扫过一遍，“蓝族长的回信说，南疆确实有起死回生的秘术，世世代代只传给族长，但施术者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，所以在南疆，这也是禁术，非十万火急时不可用。”<br/><br/>她皱了皱眉，“我看她这算是委婉地拒绝了太子哥哥……”<br/><br/>再加上此后不久，太子就去世了。<br/><br/>这个消息一旦传去了南疆，就算蓝族长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和代价施术，也会打消这个念头的。<br/><br/>李渡望着如锦，“锦儿，看到这封信，你有没有想到什么？”<br/><br/>如锦眼眸微动，脸色骤然变了起来，“李渡，你是说……”<br/><br/>李渡点点头，“三十年前的蓝族长应该并没有施术，可是当今的蓝族长却未必。锦儿，她失踪了……”<br/><br/>他默了默，“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，尤其是蓝族长这样身份地位的人，所有的行迹都是有迹可循的。但偏偏她就这么离奇诡异地失踪了……而且……”<br/><br/>如锦接口说道，“而且，她的女儿还认定了她就在乾国！”<br/><br/>她连忙说道，“原本过了正月十五，蓝麒麟就该走了。可是她努力取得了星澜书院的邀请函，有了名正言顺可以留在乾国的资格，便是为了客气和礼仪，这一年半内，只要她不走，便没有人敢赶她离开！”<br/><br/>蓝麒麟处心积虑地要留在京都城，一定不会只是觉得这里繁华好玩，而是有她的目的。<br/><br/>如锦低声说道，“蓝氏族长都有些特殊的本事，或许，是有什么东西召唤着蓝麒麟来到了乾国，使得她留在了京都城。”<br/><br/>她抬头望向李渡，“你怀疑，我的出现和蓝族长有关系？”<br/><br/>李渡目光动了动，半晌点了点头，“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，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，总是……总是会有一些缘由的。”<br/><br/>他抿了抿唇，“锦儿，你跨越了三十年的时光，这可不是人力可为。”<br/><br/>如锦苦笑一声，“是啊……”<br/><br/>苏太傅说他设的法阵原本是要救真正的慕大小姐的，可是没想到回来的却是她……<br/><br/>当时她差一点就要相信了。<br/><br/>可是假若法阵真的那么有用，为什么苏太傅家的女人们都齐齐地躺在了地下？<br/><br/>可见，苏太傅说的也未必是什么实话。<br/><br/>如锦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，“可是晋王没有道理要救活我啊……”<br/><br/>她与晋王虽然曾是表兄妹，但彼此见面不多，也就寥寥数次相见，而且还是在小时候。<br/><br/>长大之后，根本毫无交集。<br/><br/>晋王要救她？<br/><br/>无法想象，毫无道理啊！<br/><br/>李渡墨黑乌亮的眼神望着她，“不是晋王。”<br/><br/>他默了默，开口说道，“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，应该是陛下……”<br/><br/>如锦惊愕万分，“陛下？”<br/><br/>她摇头，“不可能！陛下冒那么大的险救回我？为什么？我和他之间……什么都不是……庆阳已经死了三十年，他为什么要做这样多余的事？”<br/><br/>李渡轻轻地把住如锦的肩膀，柔声说道，“锦儿，今日大殿上的事，你也看到了。<br/><br/>陛下有备而来，他就是刻意要设计萧皇后让她入套的。<br/><br/>你不觉得奇怪吗？<br/><br/>陛下与晋王的对决中，表面上看是陛下在上风，他乃是乾国皇帝，身穿龙袍，手持玉玺，天下之尊。<br/><br/>可其实，晋王的势力早已经伸到了江山社稷的脉络里，了解朝局的人才知道，晋王早已经是无冕之王。<br/><br/>所以，对陛下而言，折损了萧皇后和靖宁侯并不是什么好事，反而让晋王更加得意，照道理而言，他不该如此做的。”<br/><br/>他顿了顿，“可是陛下还是在满臣文武和家眷的面前，这样去做了。他虽然折煞的是萧皇后的脸面，可其实也在自断其臂。”<br/><br/>如锦讷讷地问，“所以呢？”<br/><br/>李渡望着她，沉声道，“我觉得，陛下这一切，都是做给你看的……”<br/><br/>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