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星辰与萤火

“……”<br/><br/>青雉默默低下脑袋，和某个正在抬头望来的家伙，对视了一眼。<br/><br/>“啊啦，少年。”<br/><br/>他眉梢微挑，轻声开口，“偷听别人自言自语，可不是一件好习惯哦。”<br/><br/>“我一直都站在这儿没动过，是您自己翻栏杆，翻我边上来了好伐？”<br/><br/>诺夏无辜地一摊手，“我一个花季美少年，还不至于对一个大叔的自怨自艾感兴趣，专门凑过来偷听吧？”<br/><br/>才二十八岁而已，就要被人喊大叔了吗？<br/><br/>青雉默然无语，许久后才无奈摇头道：<br/><br/>“自怨自艾可谈不上，只是觉得一直坚持的东西，突然没什么意义罢了……”他说到这里顿了顿，“这种事，该怎么和你这小子解释比较好呢……少年，你有没有一直在坚持的东西？”<br/><br/>“当然有啊，而且还多得很喏。”<br/><br/>诺夏想了想，认真道：“比如坚持每天锻炼二十个小时，坚持洗完澡后再泡一个热水脚，坚持每次睡觉前喝一杯热牛奶……”<br/><br/>“我不是说这些……”青雉揉了揉眉心，忽然有点头疼。<br/><br/>祗园说的没错，这小子对陌生人，比谁都礼貌客气，一旦混熟就开始满嘴跑火车，让人分不清话里的真真假假。<br/><br/>每天修行二十个小时？这个世界上，哪里会有这种人……<br/><br/>“我指的是信念方面的。”<br/><br/>青雉重新组织了下语言，看着诺夏道，“比如正义，少年，这是等你毕业后，会刻在你披风上的词，你对这两个字……怎么看？”<br/><br/>这话说的就已经很露骨了。<br/><br/>毕竟是穿越者，联想到青雉这些日子来，隐隐露出的颓丧与慵懒气息，诺夏算了下时间线，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近半年前的奥哈拉事件。<br/><br/>那次事件后，青雉应该一直处于痛苦的煎熬当中吧？原本坚持的「激情的正义」，也逐渐消退，向着转「懒散的正义」慢慢转化。<br/><br/>“翻译成简体后再看。”<br/><br/>他想了想后，撇撇嘴道，“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吧，中将，每个人心中的正义之道都有所不同，只要去坚守贯彻就好了。”<br/><br/>“可这，正是问题所在啊，少年……”青雉抬头看着夜空，今晚的夜色格外浓重，弦月如钩，唯有几颗稀稀疏疏的星辰，点缀在无垠夜空中。<br/><br/>“譬如你现在就是那颗星星。”<br/><br/>他指着其中一颗，对着诺夏幽幽道，“明明已经在努力坚持，但发出的光亮啊，却依旧微乎其微，周围的黑暗还是那样，深的看不见底，换成是你，这时候又该怎么办呢？”<br/><br/>这话是在问诺夏，也像是在问他自己。<br/><br/>“继续坚持啊。”<br/><br/>诺夏几乎没有犹豫，很理所当然地道：“有一分热，发一分光，别说是星辰了，哪怕就只是萤火，也可以在黑暗里尽自己的全力，不必等候炬火。”<br/><br/>青雉微微一愣，他看着少年半晌，许久后才苦笑着道：<br/><br/>“……那点光亮，有意义么？”<br/><br/>“当然。”<br/><br/>诺夏也指向那几点稀疏的星辰，“还有一点，您可说错了，那些星辰其实比太阳还要大得多，在我们的眼里之所以是一点点，那只是因为我们离得太远，看不清晰而已。”<br/><br/>“但……对于它们周围的星球而言，那一束光，便是无比刺目耀眼，足以照亮温暖整个世界。”<br/><br/>还有这种事吗？<br/><br/>青雉抬起头，眯眼望着远方的星辰。<br/><br/>不知为何，他又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来，救下的那些平民，杀过的那些海贼，还有几个月前，死在自己面前的萨乌罗，含泪奔逃的妮可·罗宾……<br/><br/>“您刚才不是问我对正义的看法吗？”<br/><br/>诺夏的声音，这个时候又传了过来：<br/><br/>“能竭尽自己的能力，让这个黑暗的世界稍微亮堂那么一点，哪怕真的只是少了萤火那么大的黑暗也行，这就是我啊，所奉行的正义之道。”<br/><br/>青雉从夜空收回目光，怔怔又望向诺夏。<br/><br/>“不过我想，事情也没悲观到那种程度吧？”<br/><br/>“好歹我们海军，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呢，再小的萤火，汇聚在一起，也至少能映亮好大一片地方的啊。”<br/><br/>少年的目光与他对视，忽然嘻嘻笑了起来，没个正形地道：<br/><br/>“当然，人的梦想终归还是要远大一些的，谁能说清以后啊，万一我这点小萤火，扑棱扑棱着，以后也能爬上天，成为星辰。”<br/><br/>“再然后，突然嘭的一下，爆发出比太阳还刺眼的光，扫清周围的所有黑暗呢？”<br/><br/>“……”<br/><br/>青雉默然不语地看了诺夏许久，忽然觉得当初泽法老师半月前，执意让他替自己主持这场考核的决定，是无比正确的。<br/><br/>于是片刻后，他突然笑了起来：“真是狂妄的小鬼，少年，你的野心，貌似已经暴露了哦。”<br/><br/>诺夏眨眨眼，腼腆一笑。<br/><br/>“不过，想从萤火变成太阳，可没那么容易。”<br/><br/>青雉悠然抬起头，遥望目不可及的浩瀚银河，微笑道：<br/><br/>“在指望你这点萤火映亮世界之前，还是由我这种已经快要摸到天边的小星星，继续往里面再走走，看看能不能发出更大的光亮吧……”<br/><br/>…………<br/><br/>两天后，横穿过整个无风带的军舰，终于是回到了马林梵多。<br/><br/>中间没再遇到什么不利的气候，倒是发生了一个有点好笑的小插曲。<br/><br/>一支刚从东海，进入伟大航路没两个月的海贼团，在远远看见从无风带驶来的军舰后，本来是准备逃跑开溜。<br/><br/>但那位悬赏1300万贝利，名为“黑狼”特杰尔克的船长，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，根本不顾有眼力的下属劝阻，厉声下达了“你以为老子是谁，靠过去！”的指令。<br/><br/>结局自然不用多说。<br/><br/>都不用青雉桃兔这些大佬出手，甚至随行的教官们也一个没动，诺夏直接抢在所有跃跃欲试的同伴之前，泅水迎了过去，短短十几分钟，便轻松地把整船海贼悉数解决。<br/><br/>刷了一小笔战功的同时，也把永恩双剑升级所需的罪恶之人鲜血进度，从「（278/1000）」，一口气提升到了「（430/1000）」。<br/><br/>又是一波意外惊喜，巴适得很。<br/><br/>抵达本部后。<br/><br/>青雉与泽法在港口会面，卸下临时总教官的职位，完成了交接工作。<br/><br/>对于这一届精英营弟子们，在这次实战考核中的表现，泽法很是满意。<br/><br/>几位排名靠前的佼佼者，尤其是诺夏这次的惊人表现，更是让他都忍不住刮目相看。<br/><br/>一带着新兵们回到精英营驻地，泽法就当着所有人的面，直接宣布了这次考核的最终排名——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