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9章新军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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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9章新军（1） 元祐二年六月乙酉（初五）。 汴京城南六十里，御龙第一将营垒。 此刻，旌旗招展，礼乐大作，整个御龙第一将的所有士兵将官，皆披甲肃立于道路两侧。 赵煦乘着御撵，缓缓的穿过一个个军阵，看着一队队雄壮魁梧的士兵，微微点头。 文彦博、韩绛、张方平、冯京等元老，则各乘着由各家子侄抬着的肩舆，走在赵煦的御撵左右。 都堂宰执、六部主要官员以及开封府的主要官员，则或骑马或披甲执戈，跟在御驾之后。 而来朝的交趾进奉使黎钟以及高丽使者义天僧、刚刚入京的高丽请和使李资义，还有就是在去年战争中被俘的青宜结鬼章，也在礼部官员的引领或者说监督下，被护卫的禁军，裹胁在队伍的最末端。 他们都极力的伸长了脖子，仔细观察着，那一队队列于道路两侧的虎贲之士。 特别是交趾进奉使黎钟，他在看到那些披着红甲的士卒的时候，身体忍不住的有些发抖。 因为，黎钟知道这支军队的厉害！ 去年的夏天，交趾十余万大军尽丧于北件，自太师李常杰以下，交趾文武大臣百余人战死，被俘者无数。 而他们的对手，就是现在的这些北国悍卒。 不过五千人的御龙第一将！ 如今，这支部队，在交趾国中，已与鬼神无二。 特别是随着和议达成，而被放归或赎回的大臣们，陆陆续续回到升龙府。 有关当日那一战的细节，被越来越多的披露。 而在那些人的描述中，决战时，从宋军阵列中迸发出的雷鸣与火光，是被提及次数最多的。 不止一个人，曾描述‘北兵阵中，掷出雷霆，百步之内，尽为齑粉’的可怕场景。 这也是交趾人在战败后，根本不敢生出‘复仇’之心的缘故。 更是李太德能够成势的关键！ 打不赢！ 不可能赢的！ 面对一个不可能赢的敌人，交趾的统治集团已经丧失了一切信心，膝盖变得无比柔软。 如今，亲眼看到这支以五千破十万的精锐之师的风采。 黎钟只有一个感觉——此天兵也，非人力所能胜者。 于是，两股瑟瑟，战战兢兢，汗流浃背。 与交趾人不同。 义天僧并不懂军事，也看不出虚实。 但，御龙第一将全军披甲，且他们的着甲，全部是用精铁锻打出来的甲片，义天还是认得出的。 “中原之富庶，果是天下第一！”他感慨着。 “若我高丽，能得这等中原坚甲……” “哪怕只有一千副，大抵也足可胜北虏精骑一万了！” 想到这里，义天就难免在心中腹诽起来：“奈何……” “这中原大宋天子，就不肯怜悯我高丽小国，将这等宝甲赐下？” 这是他不能理解的。 明明，大宋的先帝当年，对于高丽也非常的豪爽，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。 而且，如今的大宋小皇帝，对他和高丽，看上去也很友好。 但，却是不肯怜悯高丽，赐下宝甲。 就连旧甲、旧弩，也要高丽出钱购买！ 可高丽小国寡民，如今又面临北虏入寇，那里还拿得出钱？ 想到这里，义天僧就忍不住的摇头叹息：“这恐怕是因为大宋天子身边有奸佞！” “是了！” “定是那翰林学士刑恕在其中捣鬼！” “待今日回去后，贫僧须得将其中厉害，与李资义说清楚！”义天看向自己身边，已经呆滞的李资义，在心中呢喃着。 青宜结鬼章则是另外的心思了。 他瞧着那一个个魁梧的军士身上穿着的甲胄。 他自是识货的！ 知道这些铁甲，光靠样子，怕就已能与党项人的瘊子甲比肩了。 而党项人的瘊子甲是其王牌铁鹞子的标配。 历代以来，党项人的铁鹞子从未超过三千之数！ 光是为了保持三千人的铁鹞子编制，党项人就已是绞尽脑汁，穷尽一切了。 而在这里，在这南蛮的都城之外，数千穿着不逊色于瘊子甲的南蛮精锐林立于此！ “果然是天朝上国啊……”青宜结鬼章感慨着。 自战败后，他就释然了，也想通了。 如今，见到宋军阵容齐整，甲胄坚利，内心中最后一点犹豫彻底放下。 打不过…… 就加入吧！ 不丢人！ 千百年来，无论是草原上，还是雪域中都是如此。 况且…… 如今的南蛮，一改过去的政策，对愿意臣服、归顺的吐蕃人，推出了许多优待的政策。 溪巴温和温溪心，靠着和南蛮做生意，都赚大发了。 就是下面的小贵族们，也靠着与南蛮的贸易，吃的满嘴流油，一个个都富了起来。 甚至都有钱去南蛮的熙州抹邦山朝觐、供奉佛牙舍利了！ 而这正是赵煦要带这些人来此的缘故。 冷兵器的坚甲，就是未来的风帆战舰和铁甲舰。 这种看得见，摸得着，同时每个人都能理解的真理，是最有力的震慑！ 故此，赵煦将这次巡视，看成了一个阅舰式。 通过炫耀武力，从而震慑内外，降低统治成本。 …… 其实，和黎钟、义天等人一样。 跟着赵煦一起来到此地的大宋文武大臣们，也被御龙第一将的军容和身上穿着的甲胄所震惊了。 便是文彦博，都在肩舆上，瞪大了眼睛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东西！ “如此军容……如此军纪……”文彦博看着那一个个肃穆、沉默、魁梧的身影，忍不住感慨：“真乃强军！” 汴京，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等军容了？ 五十年？还是一百年？ 文彦博不知道。 他只知道，自入仕以来，在京的禁军，就是斗鸡走狗，赌博喝酒，无比厉害，若临阵杀敌，甚至可能还不如厢军！ 正是因为禁军烂完了，西军才会崛起。 不然的话…… 何必另起炉灶呢？ 过去，历代官家也不是没有从天下州郡中拣选精兵良将入京。 但，几乎所有兵马，只要入京，要不了三五个月，就会迅速的沾染上旧禁军的一切毛病。 其堕落速度，甚至比旧禁军还要快！ 御龙第一将，自去年凯旋后，一直屯驻于此。 本以为，这支南征的大军，也该和其他军将一样，沦为勾栏瓦肆里的常胜军！ 却不料，他们在军容、军纪方面，似乎依旧保持着极高的状态！ 这就不一般了！ “狄子佳能让这些丘八杀才，乖乖待在军营里训练，而不是拿着军饷跑到汴京城里花天酒地……”文彦博在心中暗暗感叹：“果然不愧是狄武襄之子！” 与这个相比，御龙第一将的士兵们身上穿着的甲胄。 更让文彦博惊叹！ 老文是带过兵，打过仗的。 虽然他的军旅履历，只是平定了贝州王则之乱而已。 但，正是那一次，让他对大宋的军械，有了足够认知。 大宋官军，你要说军械，那是花样繁多。 但堪用者寥寥！ 很多军队的甲胄、弓弩，都是破破烂烂。 别说去和北虏比，就算是西贼，在甲胄、弓弩上，其实也在一段时间内，是超过大宋的。 这个情况，先帝即位后才慢慢扭转过来。 可百年积弊，哪里是十几年就能解决的？ 故此，大宋朝的军械，在先帝时期，也只能说是扭转了颓势，并在弓弩方面，超越了西贼。 但在甲胄方面，却是长期落后的。 而如今，出现在他面前的，这御龙第一将的士兵们穿着的甲胄，却颠覆了他的认知！ 那密密麻麻的甲片，在阳光下，反射着刺目的光。 一看就知道是有了最好的精铁锻打出来的甲片！ 这就让文彦博暗暗咋舌了！ 他知道，一副好甲是很贵的。 尤其是这种用精铁锻打的甲片，恐怕一片的成本就要几百文。 而一副甲胄，需要用上千片甲片。 不止如此，想要制造出合格的甲片，还需要大量的能工巧匠。 如此，一副好甲，动辄就是数百贯甚至上千贯。 而且，工期漫长，没有几个月是打造不出来的。 但眼前的御龙第一将，却是全军披甲，而且都是上等的宝甲！ 单单是打制出这些甲胄，怕不是要上万熟练的工匠，数年之工，花费起码都在一百万贯以上了！ 可问题是…… 户部和封桩库，没听说过，拨款百万贯给专一制造军器局或者军器监造甲啊？ 所以…… 这些甲胄从何而来？ 文彦博自然不会知道，御龙第一将所装备的这几千副铁甲，只是专一制造军器局，在去年十月到今年三月，用了区区半年，花费不过数万贯就打造出来的。 打造这些铁甲，专一制造军器局甚至都没有额外招募工匠，只是顺手做了。 而且，其目的完全是为了消化，去年汴京外围的高炉所产的剩余精铁。 这就是技术进步，带来的改变。 也是生产力发展的必然！ …… 在群臣的惊讶与震惊中，赵煦的御驾，抵达中军。 穿着华丽的山文甲的狄咏，率着御龙第一将的诸指挥，列队而前，长身而拜。 “秦州防御使、御龙第一将都指挥使臣咏……” “皇城使、青州刺史、御龙第一将副都指挥使臣……” 一位位大将，纷纷匍匐在地，大礼参拜：“恭迎陛下行幸御龙第一将！” 营垒之中，一个又一个军阵，纷纷单膝下跪，整齐划一的呐喊出声：“恭问皇帝陛下圣躬万福！” 声音宛若雷鸣，在天地之间回荡着。 赵煦端坐在御撵上，轻声道：“卿等平身！” 然后，他走下撵车，来到诸将面前，亲自将这些人一一扶起。 接着，他转过身去，看向他的大军。 这支，从被建立开始，就被按照着未来军队打造的新军！ 为此，赵煦赐给他们军号：御龙第一将！ 看着这些人的身影，赵煦轻轻抬手：“诸军平身！” “谢陛下！”五千将士齐声呐喊，中气十足。 (本章完)

第829章 新军（1）